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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98xnxn小说网 > > 致命英雄:死亡设计师 > 第一章(2)
    「nicecatch!」李郡阳笑着夸奖梁梓尧接得好,又从一旁的大行李袋取出一本记事本,递向梁梓尧,「邹哥只是嘴巴臭了点,其实人不坏……你有带记事本吗?给你一本吧。笔有吗?没有我去车上再拿一支给你?」

    「谢谢……啊笔就不用了,我有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去问的时候记得开录音喔。」李郡阳歪着头,看梁梓尧一脸茫然便又说:「咦,邹哥没给你录音笔啊……那你用手机录吧,主要是要存证,有些人的证词反反覆覆,不留证据都会狡辩说自己没说过。」

    「了解!谢谢郡阳哥!」

    「跟他们一样叫我胖胖就好。你记得喔,如果想踏入案发现场的话,找我们组员要手套、鞋套、口罩之类的保护装备,穿戴好才能进入,不然会破坏物证的。」李郡阳苦口婆心地叮嚀。

    「了解!谢谢胖胖!」

    「很有精神呢!不错,你这小子有前途。新人跟着邹哥可能比较苦,但邹哥以前破过几宗大案,跟着他努力学习,很快就能独当一面的了,加油。」

    梁梓尧点点头,这难道是严师出高徒吗?说不定放他一个侦查,就是想考验他的能力?这么说,他一定要更努力查问,得找出有用线索向邹磊克匯报,要得到对方的认可。

    跟最初到场的警察同事交接询问过后,他走到附近看起来是露宿者的人跟前,「听说你是这里跟娄志文最熟悉的人?娄志文死之前一天,没有去赌钱,你知道他是要去干嘛吗?」梁梓尧单手拿着记事本和用来录音的手机,另一手拿着笔要做笔记。

    「警官大人,我就说了不清楚嘛,熟一点而已,他干嘛去丁干我屁事,我才不会去问他咧。」一头乱发的男人见梁梓尧直瞪着自己,眼珠转了转才继续说:「不过,我猜的啦!他可能是去找他老婆去了吧!他之前几天一直找不到老婆,整个人毛毛躁躁的很不好惹。但那天我看他心情很好,被他发现我在偷看也没骂我,还很豪气说之后赢钱要请我喝酒,不过最后他是都自己喝没请我啦……」

    「听说他赢钱就会请人喝酒?」

    「对,但他很少还没赢就在说的啦!而且他一直要找他老婆就是前阵子运气有够背,赌什么输什么,他还哪有赌本?地下钱庄都不想借他啊。所以呀,我猜他是知道老婆在哪了,打算去找老婆要钱。他这种男人吼,真的不行,会打女人的……嘖嘖——」

    「你觉得娄志文酒量如何?他那天是几点回来?回来之后有什么异常吗?」

    「他酒量算蛮好的啊,半瓶高粱下肚还可以走直线。不过齁,他那天回来的时候就拿着啤酒瓶啦!没多久就看他睡下,应该是拿到钱高兴,回来前就先喝一轮了。我想想,他应该是五点半左右回来吧,因为那时刚好有几个人拖着行李跑进火车站,边跑边说着『五点半的车要来不及了』之类的话。」

    「好的,非常感谢你的协助。」

    当梁梓尧做完查访,又在附近商店奔走完一轮后,回到办公室看到坐在位置上使用电脑的邹磊克,比他更早回来呢。

    才刚找到自己的位置,邹磊克便把一张印满文字的a4纸放在他眼前。

    「娄志文的资料,你待会再看。先报告一下有什么收穫。」邹磊克在这段期间,不只去了医院,也已经调阅户政资料。

    最令人感到好奇是这一点——死者娄志文的妻女,四十一岁的邱若男和五岁的娄纪均有多次搬家和更改电话记录,目前仍没联络上。

    「好的学长!」梁梓尧连忙站起,前辈在站他不敢坐,马上跟对方报告发现,「与娄志文认识的人都表示,他是个好赌又好酒的人,平常会看有没有工头要人去工地工作,没有的话就会跟其他人赌牌九或扑克牌。与家人关係不佳。正确来说,应该是跟谁的关係都不好,因为他酒品不好,喝了酒喜欢动粗,其他露宿者都不太喜欢他。不过他一有钱就很豪气,会买酒来跟大家一起分喝,所以不赌钱的露宿者有时也会希望他能赌赢,因为他赌赢就代表有酒可以喝。」

    「果然……这傢伙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鸟,他老婆看来就是要躲他才一直搬家、改电话,害我没找到人……」

    「是的学长,有两个跟娄志文比较相熟的都表示,娄志文有时会找妻女要钱,听说要不到钱就会对她们拳打脚踢……」

    「不意外,烂人到处都是。」邹磊克嘖了一声,一脸不屑,「他的妻女呢,我叫其他人去找了,他死掉循例是要通知一下,不过看来也不用去问话什么的,找到人后电话问问就行。」

    「啊?为什么啊?我在学校里学到的是,一般夫妻之间有人死亡,最有可疑的就是另一半,根据数据——」

    「哭爸喔,你来这跟我说统计数字?你看我长得像你教授吗?」邹磊克翻了个白眼,「简怀珍她——就是鑑识组的法医啦,她说娄志文血液里的酒精浓度严重超标,有酒精中毒跡象,但死因是『摀死』的,研判是醉酒后倒在枕头上面朝下而窒息,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六点到八点。她认同医院的检定结果和医师签署的死亡证明,所以拒绝进一步进行解剖和调查,目前确定娄志文属意外死亡,结案。」

    「这么快就结案?」梁梓尧瞪大了眼睛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做了大半天无用功吗?「我还没给你看案发现场附近的监视器画面,说不定看了之后会有新的发现啊!万一娄志文不是意外死,而是被杀的话,我们不查证不就让兇手逍遥法外?」

    「热血刑警是你?菜鸟就好好听前辈话,别那么多意见。」

    「这样就排除他杀好像太仓卒了,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找出所有的可能性一一排查啊……」

    「每天都那么多案件发生,我们不只负责尸体发现跟兇杀案,抢劫、偷窃、毒品都关我们事,还有一堆文书报告要写,给你一天四十八小时都做不完好吗?」

    「就算案件多,我们——」

    「我跟你讲,我们当刑警的很难拿到功奖,工作量又大,还老被法院、地检署当作跑腿,一堆干我们屁事的鸟事都我们做。更没道理的是,侦办刑案的公文跟一般公文一样要求要二十天结案。靠,二十天是能做什么?办案突发状况那么多!有时真会想,还不如把制服穿回去算了。我们要是把资源投放在这种死因明显、情况不可疑又对社会没影响的案件上,哪有资源分给真正有可疑、对社会有危害的案件?」

    「可是学长,我们作为警察就是要伸张正义。所以要大胆假设、细心求证,避免有不为人知的受害者,也避免有被冤枉的人——」

    「哗——果然是读书人啊。理想主义者?你他妈去拍剧演戏算了。」邹磊克的语气满是讥讽,再度打断梁梓尧的话,「总之,资源就这么多,你对这案认真了,就注定会辜负其他案件。如果每件案都付出百分百努力,绝对会排挤到真正需要解决的案件,到时候你就是个罪人。伸张正义?你看看这边多少案等着你伸出正义?搞笑欸你。」

    「抱歉……」

    「下班之前给我写案件报告,格式参考这个,另外这是检定结果和死亡证明。质疑娄志文死因的话,自己去找简怀珍说,这里有她的名片。」邹磊克回头伸手到一旁拿过一堆资料,再重重地放在梁梓尧的桌上。

    放下之后,邹磊克才发现多拿了一分自己要调查的新案资料,又把资料抽出,边返回自己座位边骂:「干……星期一就一堆鸟事,谁他妈耍白痴下午就吸毒开趴还上街聚眾斗殴,是不会等晚上喔!大白天那么多阿公阿嬤在附近菜市场买菜,挑这种时间到街上发疯?吸毒吸到头壳歹去!」

    骂的不是梁梓尧,但他还是不期然地耸起了肩膀,他的上司有够兇。

    「第一天就敢顶撞邹哥,敬你是个勇者。」座位在梁梓尧正对面的女生,坐着带轮子的转椅缓缓地朝他滑过来,还送上一罐提神饮料,「梁梓尧对吗?我是张馨谊,跟你一样职级,去年也是菜鸟。」

    「学姐好。」梁梓尧笑着接过饮料,还好办公室里有友善的人。

    张馨谊看起来年纪跟梁梓尧差不多,也是二十来岁的样子。她梳着高马尾,眼睛圆圆的,五官都很精緻小巧,外形却不是娇小的类型,似乎也是常常锻鍊的模样,非常健康的体态。

    「你隔壁桌的是莫少楷,我们都叫他莫少。他比较常在外头工作,很少回办公室。」张馨谊靠向梁梓尧耳边低声说:「其实是邹哥嫌他中文太烂,写的报告老要大家帮忙修改,所以索性要外派的工作都优先给他去做。不过他体格很好,超壮!你知道马东石吗?就像马东石那样又高又壮,过肩摔超厉害!所以蛮有威吓感的,移送现行犯或者去佈线办案都很有优势,犯人跟黑道看到他那么壮都不敢造次惹他。」

    「听起来就很厉害……」像马东石吗?简直是综合格斗运动员啊。梁梓尧开始期待与莫少楷碰面了。

    「反正我们四个就是一个小队啦。是说,邹哥没恶意啦,他只是瓦斯——易燃易爆炸,对谁讲话都这样,跟长官讲话的时候也是,所以才一直卡在这不上不下的职级……他刚说叫了其他人去找资料,那个人就是我。我目前只知道他们那家之前通报过家暴,我找到之后再把死者妻女的资料给你。如果你真的想查的话,我不反对你下班之后去查,但就别在办公时间查,被邹哥发现你在浪费时间,他会发飆的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认为这是浪费时间……」

    「我懂,去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。」

    意思是,现在就不这么认为了?一年而已,就改变想法了吗?梁梓尧疑惑。

    张馨谊看梁梓尧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,便耐心解释说:「我知道你不服气……跟你说吧,死亡方式在官方记载只有五种,自然死或病死、意外、自杀、他杀、未确认。如果从医院的病歷、遗体的外观或现场的监视器画面等证据,可以看出死者死亡的原因,法医跟检察官就可以直接开立相验尸体证明书,不需要复验或解剖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我看了监视器,一个嗜酒的人长年喝酒,对酒精耐受性理应提高,没道理几瓶啤酒就烂醉如泥,还酒精中毒?这不太合理啊,有可能是他杀……」

    「如果你想重新判定结果是不是『意外』,而要求解剖的话,你要嘛得到法医同意,要嘛说服检察官,让他对法医下指令。但这宗案件听起来就没什么他杀嫌疑,他们可能不会理你。」

    「怎么大家都这样……」才第一天到侦查队上班,便让梁梓尧感到些许气馁。

    「警察很忙,检察官很忙,法医也很忙。你知道这个地方两千三百万人口,有多少位专任法医吗?」张馨谊偏头盯着梁梓尧看,半晌之后才接着说:「是四位,个位数字的四位。他们每个人每年大概要解剖一千具尸体,是别的国家四到五倍。你算算他们一天要解剖多少人?还没算后续鑑识的部分啊……」

    「只有四个?那万一他们忙不过来,尸体不就会堆积如山?」

    「还有些兼任法医,平常是在医院负责临床相关,但真的很缺人的时候也会支援解剖。反正就跟邹哥说的一样,资源就这么多,如果把资源都分配在这些明确死因的案件上,那么一些更需要我们去替受害者发声的案件就会被埋没了。」张馨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又慢慢滑回去自己的位置上。

    这么说来好像谁都没有错,谁都在为了受害者而努力,可梁梓尧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?

    只有明显的受害者才是受害者吗?万一因为轻忽而没有发现死者是受害者,死者不就死得很冤吗?梁梓尧想不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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