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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该死!德妃狠狠地瞪了凤妃一眼。

    “德妃姐姐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咱万岁爷哪点对不住你,连新年唯一的宫廷盛装都只赐予你一人,你还不肯满足!竟跑到外面去勾搭这么个小白脸……”

    “够了!”龙颜此刻面色阴沉灰暗,凤妃也很知趣的闭上了嘴。她知道,这是皇上盛怒前的征兆,她可不想死在德妃前面。

    “皇上,臣妾冤枉!臣妾冤枉啊!臣妾跟此人清清白白,绝对没有任何越距之事,请皇上明察啊!”德妃一边抹泪一边哀求道。

    “你早知他并非太监,还要把他带入宫中,又安排他着太监之服来此服侍,讨朕欢心。说,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?莫不是想要他刺杀于朕,以成全了你们二人的好事!”

    “皇上,臣妾冤枉!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!能侍奉好皇上是臣妾唯一的心愿,又怎会费尽心思,去找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刺杀皇上呢?”德妃总算知道什么叫从地狱到天堂,再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了。只可惜,她现在是求天天不灵,求地地不应啊!曾经一度回到自己身边的帝王心,为何现在却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呢?

    “那你为何带他入宫?”

    “臣妾……”

    “说不出来了吗?那朕就提醒提醒你,崔大人,你说!”

    枢密院崔允江大人出列,恭恭敬敬的答道,“回皇上,德妃娘娘与此人犯有何关系,又为何带他入宫,其中详事微臣并不知晓。但依微臣多年的经验,刚德妃娘娘所奏之《阳关三叠》,与此人犯所奏之《阳春白雪》出自一人之手的可能性有七八成,当然这也只是微臣的推测,还需皇上的明察。”

    “崔大人精通古琴,说这两首曲子应出自一人之手,但一家之言不足取信于人,传乐官!”

    德妃的心在抖。

    乐官被传上殿后,说的话与崔大人几乎同出一辙。

    “德妃,你可都听清楚了?现在不止一人如此说,那就只有委屈德妃再弹奏一首《阳关三叠》,以证清白吧。”

    “皇……皇上,臣妾知错了,真的知错了!臣妾承认是有私心,看中了他的琴艺,臣妾本想借他之手讨皇上的欢心的,没想到,没想到到头来作茧自缚!臣妾是自作自受,但还请皇上看在臣妾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服侍皇上,从无二心的份儿上,饶了臣妾这一回吧。臣妾一定痛改前非!再也不敢如此妄为了!”

    第二百一十六章 万岁亲审(中)

    看着德妃哭得近乎花了妆,又真心悔改,皇上不禁叹了口气,说道,“早知如此,又何必当初!朕且问你,你可知,他是谁?”

    事到如今,德妃不敢有所隐瞒,只得一五一十的禀道,“回皇上,臣妾只知道,他叫做秦漫修,跟两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丫头住在一起。臣妾是一时糊涂才起念将他带入宫中,对其身份着实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哦?是吗?”

    “是,皇上。臣妾句句实言,还请皇上明察。”

    “恩,谅你也不敢如此大胆!敢带一个涉嫌杀害朝廷大臣的逃兵入宫!”

    “啊!”德妃彻底惊呆了,看那表情,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
    而此时的漫修却比之前反而平静了许多,原来,周欣然一点也没放过自己,她全说了。

    德妃娘娘此时该非常后悔吧。可谁叫她当初一味只为夺回帝王心,却忘了躲在深山里的,有可能是高人隐士,还有可能就是杀人逃犯呢?

    漫修虽见德妃此时凄惨,有些不忍,但一想起她逼牧兰之服毒时的样子,便觉她此时也是恶有恶报了。

    “皇上,皇上饶命,臣妾,知错了!”眼泪从德妃娘娘的眼中毫不吝啬的流出,估计这辈子,她都没像今日哭得这般厉害吧。

    “你会放过她吗?她,没有错。”好久没有吭声的漫修此时突冒出了这么一句,而显然,是对着德妃说的。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了,皇上能轻饶了德妃,也不会轻易饶过他的,此时再不为牧兰之求得解药,凭德妃的狠毒,恐怕会先让牧兰之入地狱的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皇上再次冷脸。

    “回,回皇上,臣妾,臣妾在回来的时候还一同带回了与他住在一起的那个小丫头,臣妾这就让她走,保她无事。”

    “哦?与他住在一起的丫头?现在人在何处?”

    “回皇上,臣妾将她安排在刚入宫宫女的住处了。”

    “带她来!”

    “皇上,这……”

    “德妃这是在抗旨吗?”

    “皇上,臣妾不敢。只是那是个跑江湖的野丫头,怕她不懂规矩,惊了圣驾。”

    “这儿不是已经有个嫌疑犯了吗?还怕再多来个不懂规矩的?”

    “是,安公公,还不快去把人带来!”

    跪在地上多时的安公公终于被派了个差使,而看皇上的眼色,似也无意阻止他去带人。他自是会意,德妃安排他去的意思,就是赶快给牧兰之服下解药,再多说几句好话,不要再让他们的事牵扯到德妃头上了。

    安公公照办了。但不知为什么,此时有些揪心的竟是雪儿,她在介意刚才德妃所说的与漫修住在一起的那个丫头的事吗?牧峰父女和漫修一起失的踪,他们住在一起应该是在情理之中的。可为何,心里就是这般不舒服呢?

    “看看吧,你该熟悉的。”

    在安公公退出去带牧兰之来的时候,皇上把他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了身旁的戚公公,而话却是对着漫修说的。

    戚公公将纸交给他之前,漫修便猜出了那是什么,上面有画影,下面有字,透过纸背面印出的图影,漫修便知道那是当年捉拿自己的海捕文书了。

    说起来,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海捕文书。在军营被周欣然派人掠去了欣园之后,就过着非人的日子,被祁天晴和牧峰父女救出后,又经历了生死之劫。再后来,就是跟着袁叔叔他们一起生活在深山里,袁叔叔是经常能出去打探情况回来告知他的,而他,却着实没出那深山一步。

    漫修看了看画像,也就六分像自己吧。若是他画,估计能比这画得好得多。但也不能怪这执笔之人,毕竟,那人只是通过描述,凭着想象画出来的,又没见过他的真人。

    “见了自己的海捕文书,作何感想啊?”不知皇上怎么了,刚刚明明还是十分愤慨的,此时见漫修双手接过这海捕文书,眼睛阴晴不定,一直看个不停,竟平静的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皇上想要听真话?”

    “大胆!”戚公公一声呵斥,漫修不再言语,但却没有半分因害怕而产生的卑微之情。高高在上的皇上此时倒对漫修又多了几分兴趣。

    “哦?你莫不是还打算在朕面前讲假话?”

    “草民不敢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还敢来问朕是否想听真话?”

    “是这样。皇上若想听真话,草民就答。若不是,草民就不答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胆!万岁面前,岂容你如此放肆!”戚公公怒了,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在万岁面前如此讲话,这个秦漫修,哦,还是陈涛的,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!

    漫修又选择了缄口不言,只是低头继续看着那张海捕文书。不知母亲是否还活在世上,若是被她看到了,她会不会通过这幅图认出自己来呢?是否又在到处寻找自己,是否,又因对自己太过失望,而放弃自己了呢?

    “好,朕倒想听听,你所谓的真话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回皇上,草民觉得,这画像不像草民。若是草民画,定比这画的好。”

    出奇的静……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!”万岁爽朗的笑容打破了静寂。众人皆不知万岁何以发笑,又为何能容得一个杀人犯如此放肆。

    “来人那,拿纸笔来!”

    小太监奉命将纸笔取来后,皇上示意都给了漫修。“好,朕现在给你个机会,你自己重新写一份海捕文书,朕倒想看看,你笔下是否真能生辉!”

    漫修握着笔,对照着他手中原先的那张文书,伏在地上写画了起来。显然,万岁很是好奇,很想知道他能写画到什么程度。莫非还能比得上自己宫中的画师?比得上唐代吴道子?

    很快,漫修便完成了他的大作,比皇上预想的要快许多。

    可当戚公公将海捕文书呈给皇上时,皇上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那上面画的哪里是漫修本人,只是一个瘦瘦人形的轮廓。原先捉拿文书的字却是一个未改,只是将“杀害朝廷大臣的疑犯陈涛”上的“陈涛”二字去掉,其余均一致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漫修的字很是漂亮,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皇上是信的。这般人才,就这样杀了,竟有些不忍了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所谓的像吗?莫不是在戏弄于朕?”皇上拿起漫修的海捕文书,指着上面的影像说道。

    “皇上明察!草民岂敢戏弄皇上?草民承认自己确是朝廷要找的陈涛,但戈大人绝非草民所杀。那夜子时,草民去见戈大人时,戈大人已遇害身亡,草民慌乱中奔出时,还遇到一武功高强的蒙面人。草民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,好容易凭记忆才画出这轮廓来,否则,写这海捕文书还用不了这许久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皇上听出了漫修的弦外之音。本来戈一民大人被害一案他就重视,当年还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破案高手叶子廉,可没想叶子廉也无功而返,戈大人被害一案至今都是悬案。

    可当年发海捕文书缉拿陈涛时,万岁记得叶子廉是强烈反对的。万岁还记得叶子廉从陕西回来后给自己的理由,他虽查不到真凶是谁,但陈涛绝非凶手。万岁追问为何他如此肯定时,叶子廉便顾左右而言他了。

    想必是叶子廉知道些实情,却又没有证据,不能盲目下定论,才会如此的。如今又见陈涛,让他重新仿一份海捕文书,他却借机表达了自己想说的实情,不可谓不聪明。这样的人,皇上还舍得杀吗?

    “戈大人为何要与你子夜相见?你见人被杀,又遇到了杀手,为何又逃?而不出面配合朝廷作证?”

    周可已位居二品大员,朝廷定有他的势力,此时无凭无据的就说周可设计陷害他的父亲,恐怕无人会信,还多添一条诬陷朝廷官员的罪名……现在,不能说。

    “回皇上,戈大人托人送纸条给草民,约草民子夜相见,草民只是赴约前往而已,并不知戈大人之意。谁知去了便见戈大人死于非命,草民之前从没见过死人,又怕有人知道是戈大人约的草民,牵扯命案,一时怕了,便逃了出来。谁想一出来便有个蒙面人出手袭击草民,幸亏有军卒寻声找去,那人离开,草民也趁机逃了出去。”

    有理有据,若是别人,说不定皇上就信了,可是,偏偏说话的这人是秦漫修,皇上审度了一会儿,问道,“你说戈大人当时是送纸条给你,纸条现在何在?送纸条的人你还记得是谁?”

    “回禀皇上,那纸条当时草民看后便烧了。至于送纸条的人,当时军营里比试结束,士兵们都各自欢呼雀跃,场面较为混乱,草民只知手中接到了纸条,却不知是谁递与草民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?是吗?”皇上的口气似半信半疑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是如何逃出军营的呢?”

    漫修在思索要不要把周欣然拖下水了。

    “回皇上,牧兰之带到。”就在此时,安公公将牧兰之带到大殿之上。皇上往下望去时,只见一个身着男装的假小子丝毫没有畏惧的跟着安公公进了大殿,步伐,却是急急的,眼睛也是四处张望,眼神,却是焦虑的。

    第二百一十七章 万岁亲审(下)

    就在刚刚,安公公寻到了牧兰之,好说歹说给她吃下了解药,并给她讲了好多规矩,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牧兰之猜就是德妃有求与她,本想多为难一下那公公,一会儿嫌那宫女的服饰,穿在她身上着实别扭,强烈要求换回了自己的衣服,一会儿又礼数全乱,着实让安公公伤了回脑筋。安公公无奈之下抬出了秦漫修,一听漫修也被牵扯其中,牧兰之便着实急了起来,也不与安公公多做纠缠,当下便急匆匆的随安公公到了殿上。

    进了门,牧兰之第一眼先看到的是漫修手脚上的镣铐,她第一反应就是赶忙跑过去看漫修,“秦大哥,你有没有受伤,他们有没有为难你?”

    众人皆嗤之以鼻,果真是个江湖野丫头,连见了皇上都不知先行跪拜,却去关心一个将死之人。

    漫修对牧兰之笑了笑,又给她使了个眼色。牧兰之会意,当即向皇上跪拜,“草民牧兰之,参见皇上。”

    若不是德妃说这是个丫头,皇上是无论如何不会把眼前的这个“她”与女孩儿扯上任何关系的。从头到脚,一身男孩儿装扮,连称呼都是“草民”而非“民女”,说话的声音更是不带有一丝温柔,反而处处透着阳刚。不过,与其旁边所跪的那个静若处子的俊美之人在一起,到没有十分的不和谐,反而,很自然。

    “你叫牧兰之?”牧兰之的到来转移了皇上对漫修的注意力,或许皇上也猜出即使问了漫修,漫修也会想好一大对说辞,却独不会说完全的实话,因此才决定不浪费时间,直接把问题集中在了牧兰之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回皇上,是!”

    “你可是还有家人?”

    “草民还有一个爹,叫做牧峰。”

    “哦?他现在在何处?”

    “草民进宫后,就与爹分开了,不知他现在何处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,可是一直与这陈涛住在一起?”